60号 桃之夭夭

小料君

v.10 

2018-05-15 17:20

青春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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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以为轻拂过周正脸颊的不是夭夭的手指,而是凝结了一整个盛夏悄然开出的青春之花。


“周正!”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的发音如虹如钟,竟是来自于一班肤色黝黑的教官。他定定地站着,向队伍里投去自己快结成冰的眼神。一群女生在下面紧张地拉着自己的裤脚,心里却吐了吐舌头。这里面,也包括盯着某物发怔的夭夭。


樟树的手指向天空抓去,似乎在索取着什么,宣告着什么,在我们的脸上摇下它青灰色的影子。灰尾喜鹊扑哧一下掠过,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军训拉开序幕,不仅仅是晴川一中的新一届高中生踏入校园,翻开新篇,也是青春的尾巴轻轻扫过,将整个自己兀的搁置。“夭夭,帮我看看后面。”筱潇面色如土,努了努嘴,示意发呆的夭夭同学。


看她尴尬的神色,陶夭夭旋即懂了——筱潇的好事来了,还是没弄脏裤子。严筱潇是她从小学就在一起的闺蜜号人物,平日里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但在关键时刻——譬如说进入省内前八的晴川一中——却很少出岔子。


陶夭夭舔了舔自己发干到渐渐枯萎的嘴唇,心里默默诅咒着夏天的不留情面,教官的铁石心肠,还有学校的惨无人道。如果能逃之夭夭就好咯,夭夭想着想着,突然发现队伍一下松散,原本规整的矩形方阵散成无规则多边形。


一个男生不知何时走了出去,对大家说,“安静一下。大家好,我叫周正。陈教官要我做咱们班的连长!在军训期间带领大家一起进步!”他轻快热情的声音感染着听者。夭夭发现这个大概有180个厘米的男生长着一副娃娃脸,嘴巴下面的虎牙宛如衔着一抹笑意,是得意的那种笑,而非友好的憨笑。在烈日下,他轻轻眯着眼,夭夭仿佛看到了他眼睛里有光,是散射的那种光,而不是直射的那种。


“那好,现在归队!”夭夭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丝丝醉意和羞涩。不会吧,入学第一天就犯花痴了?夭夭心里嫌弃着自己的没出息。没注意到其实远远有人对她用眼睛笑了一下。


“走吧!去打饭啦,还愣什么?”严筱潇一手搭在夭夭肩上,一面笑嘻嘻地说,“不会又在犯花痴吧?陶夭夭”夭夭一手拍在她屁股上表示抗议,“去你的,我在想中午有啥好吃的。”


阳光渗透凉棚下的空气,一列戴着军帽卷起袖脚的男生抓住大碗的饭和菜徐徐走来。周正也在其中,正在和另一个高高胖胖的小伙伴有说有笑。“江辰,别闹。”放下大碗菜的周正一手拍掉了这个江辰的摸头杀。在目光触及教官那张poker face时,嬉闹之意顿时减少半分。


“咳,各位同学,现在可以依次排队打菜了。女生先来。”不同于那些在阴暗角落里低声言语的男同学,周正洪亮但不失诱人的声音俘获了一众少女甚至一些小迷弟。夭夭抖擞了一下自己的迷彩服,一步跟上,用勺子舀起一个个菜品。“多吃点肉。”帮忙打饭的周正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陶夭夭按捺了一下自己脸上泛起的潮红,低低地快步走开了。


九月的天空被彩霞的绚丽撑开,蝉鸣的声音在凉风中发酵,青春的羽翼扫过每个人。“立正!稍息!”教官的声音在午后摇曳的树叶中旋转,跳跃。“今天的任务是站军姿。我希望大家好好表现。”陶夭夭前后左右望了望,除了叹一大口气的筱潇,其他同学如土的面色也暗示着一片怨声载道。


陶夭夭虽然成绩中上,但相当于半个体育生,站军姿基本不成问题。她在心里默默掂量着明天腿脚的酸痛程度。接下来是一片安静,偶尔有飒飒风声,不均匀的呼吸声,甚至汗水滴下来都有声响。


一双笔直的长腿开始迈动,又是那个叫周正的男孩子。他的睫毛在阳光里跳舞,喉结也一动一动地鼓着,“好了,已经半个小时了,大家休息吧。”说完所有人几乎是立马散架。筱潇捂着肚子,径直蹲了下去,面色苍白。夭夭赶紧围上去,对周正说“同学,我朋友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周正没说话,一把拉过筱潇,扶着她往外走,向教官请示以后带着夭夭到了医务室。


此时的陶夭夭刘海湿答答地黏在额头,呼吸因为紧张和担心变得急促。而可怜的严筱潇在躺在病床上休息,周正拿着买来的饮料零食陪着她。


“夭夭,要是我像你一样体质好就好了。”夭夭笑了笑让她别瞎想,筱潇折起身子,对夭夭耳语道“啊,我想拉臭臭。”“周正,你先出去一下好嘛,要不你先归队吧,我带她去厕所”夭夭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如此自然。“好吧,那你们注意”周正笑起来又露出他的虎牙。筱潇对他俩狡黠一笑,那样子好看极了,不同于平日的粗枝大叶。


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夭夭在门外踩着自己心跳的节拍。“你咋啦?怎么今天突然这么不舒服?”夭夭问。“唉,没事,就想逃出来休息一下。”严筱潇边伸懒腰边说。“你不觉得我们的班长很帅么?”夭夭好像懂了点啥,又装作不懂地说“嗯,挺阳光的。”


傍晚的夕阳浸在晴川一中对面的江岸,像一个饱满的蛋黄泛着金光。男男女女熙熙攘攘,鱼贯而过,陶夭夭和室友们拿着才领的教材进了寝室楼。远处的教学楼里一个留着齐刘海,梳着马尾辫的女生说着一口吴侬软语,向另一个男生问问题。


清晨的哨声划破鸡蛋白色的穹顶,日复一日的训练让夭夭不由得感叹体力劳动的优美和繁复。


排头的男生念着“1.2.1.2”,所有人都提起大腿踢着正步。啪嗒啪嗒声好似渐强的进行曲,而指挥家就是那个自信、热情的男生。夭夭为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赶紧继续摆正位置,不论是身姿还是心态。


而她后面的那个年级最高的男生看着她的背影,竟失了神。“我叫木子,你呢?”他旁边的一个寸头眼镜男孩用手肘捅了捅他,嘴角微微上扬。“哦,我是叶江辰,大家都叫我江辰。”高个男孩爽朗一笑,并用眼神示意了木子,准确来说,是欧阳木子。


“你到哪里去了呀?”休息时间夭夭抓住蹦跳着过来的筱潇,嗔怪着问她。“哈哈,没去哪,自己逛了逛。”严筱潇的脸上张开一个大大的笑,贝壳似的牙齿折射出了青春特有的光泽,似光似火。


夭夭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军训后陪我去拉直头发吧”夭夭甩甩自己自然卷的蓬松毛发,露出一脸的乖顺和依赖。“好啊,早就跟你说过了弄头发,终于开窍了啊”严筱潇拨弄着自己微微烫卷的头发,发色在光下混着棕色。“怎么?突然想开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女为悦己者容啊,哈哈哈。”夭夭没有立马反驳,心里浮出某个人的影子。


可是她自己也不确定,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慢慢吐出几个字“哼~哪有啦,我是为了取悦自己。”


大雨落,教官走。十天九夜的军训生涯结束,一群初识不久的高中生心中的羁绊更加紧了些。“薇薇,你知道么,周班长原来其实不叫周正,叫尹周正。”


夭夭耳朵里突然落入这样一句话,“啊?你咋知道的啊?”叫谭薇薇的短发女生睁大了双眼,干干地张嘴。“听说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说话的女生叫苏瑾,眯起的眼睛透露着这个年纪的狡黠。“改姓了不会是父母离婚了吧”谭薇薇吐了下舌头。苏瑾没接话,拉了拉她的衣角走掉了。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夭夭的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陶夭夭,可算找到你了。走吧,一起去吃饭吧”严筱潇虎虎生风地走过来,声音也利落干脆。她的脸上是青春独有的颜色,闪闪发光,摇曳生辉。扎起的马尾也在为这一幕增色。


奶茶店里,陶夭夭点了一杯焦糖拿铁,抬头竟然捕捉到一双熟悉的眼神。周正在奶茶店里帮忙,他麻溜地应付差事,嘴上弯弯的笑意并未减少半分。


严筱潇的身体前倾,藏不住的表情出卖了她。“周班长,我要一杯玛格丽特~”声音也变得软软糯糯。“呵呵,还喝酒呢?”周正微微一笑,把饮品递给她俩。陶夭夭愣住了,看着他俩,竟然心里最软的地方变得有些僵硬,就像核桃干枯的仁。


“怎么了?走吧”与周正攀谈完的筱潇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拉着夭夭准备走人。蓝色的玛格丽特旁边混着圆形晶体,它咸咸甜甜的味道就像眼泪下在了泉水里。若是平时的夭夭,定会打趣地问自己的好闺蜜是不是动了芳心。可今天,她望着筱上下开合的睫毛竟然开不了口,想吐出的字句由轻变重,慢慢沉入泥土。为什么一定是他呢?


数学老师用手指关节敲着黑板,“注意!”他的言简意赅并未造成多大的波澜。纵然他们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班级,也有大约一半的人在做自己的事。


陶夭夭,却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师,在脑海里演算排列组合。夭夭最爱听的就是数学课,虽然她最擅长的是体育,长跑总能遥遥领先,但脑袋瓜子也不差。上数学课的中,夭夭总能很快地回答出老师的问题,她也热爱这样的头脑风暴,令她在求学的一片沙漠上不至于失去方向。


每当她快速给出解题思路时,没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变得炽热,好像想靠近她取暖,或者说温暖她。筱潇呢,是典型的“好学生”思维,在课堂上规规矩矩地做笔记,笔记工整得令人咂舌。


每每下课,不爱做笔记的夭夭变会找筱潇要笔记摘抄,这样的学习习惯让夭夭在数学上总能取得高分。然而,第一次月考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深藏不露的学霸是他们的班长周正——那个看着就什么都能做好的男孩子,那个优秀得耀眼夺目的男孩子,那个让严筱潇接触没多久就神魂颠倒的男孩子。


“653分!除了语文全是第一名!班长你太厉害了吧。”谭薇薇用着夸张的语气,周正早已被欧阳木子、叶江辰等人围住了。“啧啧啧,深藏不露啊。老兄。”周正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妈之前有给我培过优啦。”眼睛盯着成绩单上的另一个名字出神,上面写着陶夭夭,数学148,跟周正并列第一。


晚自习下课的傍晚,校园里像装了鼓风机,夕阳的余晖像金色的彩墨,涂在行走的人们身上。同做卫生的筱潇和夭夭正在闲聊,筱潇垂着头,对空气叹了一口气,对夭夭说“夭夭,你好棒,我靠关系进来还是差一点,唉。


”夭夭说,“没事的,再努努力,下次肯定可以的。”也没有问她的好朋友到底考得怎么样。“嗯!”筱潇漂亮的脸蛋上是被惆怅筛过的坚定。筱潇今天穿得很美,虽然只是套了一件校服的天蓝色外套,底下配着一件深蓝色短裙,露出白皙的双腿,美得很青春,很清纯。


夭夭回到家,脱下了自己的船袜,蹦跶着告诉妈妈,“妈,你猜我考多少分?”夭夭的妈妈笑眯眯地拿出一串佛珠,说“不管多少分,先戴戴我给你求的串珠吧。能够保平安,顺利。”陶夭夭在沙发里幸福地伸着懒腰,说“这次我有607分呢,全班第三,我们班的学霸太厉害了,甩了我将近50分。”


夭夭的妈妈摸摸了她的头,满足地说“第三名很棒啦,继续加油哦,夭夭。”夭夭嗯了一声,把串珠戴在手上玩弄着,心里默默在许愿——阿弥陀佛,下次一定要更加努力,弥补和他的差距。夜色降临的时候,晴川一中一班的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有的甜蜜中带着酸涩,有的紧张中带着不甘,夜色仿佛洗去了大家的浮躁,睡意让人像茶叶一样沉静在杯底。


“你怎么搞得,又没到清华的线?看来要没收你的手机了。”豪华的客厅里回荡着一个中年男子雄厚的声音,充满不屑和苛责。“唉,这次语文没考好,只有90来分。”周正挠挠脑袋,故作轻松地回复。周妈妈在一旁清理晚餐的碗筷,没有吭声。


周正耸耸肩,像是高耸的松树被狂风吹动,掩饰内心的失望,一把拉起书包回了房间。在游戏世界里找寻存在感,或许,可以在那个笑起来可以融化冰霜的女孩身上找到些什么。周正歪着脑袋,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有一片升起暖意的地方,直抵骨髓。手上的笔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最后在纸上留下“逃之夭夭”这几个娟秀的字。

     

课堂的日复一日纵然是无聊的,留下的课业却是繁重冗杂的。对于严筱潇来说,上学的乐趣除了变换不同的穿着打扮,还有呼朋引伴各自为乐。当然,筱潇的少女心也早在军训时就已经着了道,那道是正,亦是邪。是光,亦是彩。


是她拿着粉红水笔望窗外香樟的愉快,是她收拾书包捡起笔盖的平和,是她和人斗嘴久久不息的任性。那颗少女心就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融入她严筱潇的血,她的笑,与她的泪。


原来,第一次也有自己这么渴望的东西。原来,钱真的不是万能的。严筱潇将自己的草稿纸揉成一团,向垃圾桶扔去。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看夭夭的眼神。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像嚼了槟榔一样苦,苦里还泛着酸。严筱潇把弄着自己的卷发,对着镜子空洞地微笑,机械地给自己上着老师看不出来的淡妆。随后拿起一本高中数学,努力地逼自己看进去。


可是那些符号就像外星文一样在她脑仁里打转,始终跳不到一条逻辑线上去。“真烦!”筱潇嗔怪道。“怎么啦,宝贝女儿?别烦,咱们慢慢来,实在不行你爸可以送你出国学商科。”一个和蔼可亲,衣着雍容的中年妇女款款走来,给严筱潇端了一杯金盏花茶,宠溺地看着女儿在书桌上翘着自己纤细的双脚。筱潇也笑了笑,道“没事,妈,我会努力的。”旋即又翻开课本,脑海里却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少年。


飞鸟南归,秋桂飘香。夏天的尾巴渐渐扫到了秋天的脑壳。夭夭他们学校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体育委员叶江辰把拿到了报名表,正在卖力地吆喝大家积极参与。高一的同学们有一些是不屑参与这种劳无所得的活动,不如自己偷偷打点游戏,或者埋在高高的课本里沉浸在那安全感的海洋。


还有一些是活跃分子,热爱打打闹闹,课余时间总有他们躁动不安的声音出现。陶夭夭属于后者,更别提她看起来纤瘦柔弱,其实体育非常好,常年拿第一。周正作为班长报名了长跑5000米。夭夭拉着筱潇,说“咱俩一起报名3000米吧,我带着你跑!”筱潇翻了个白眼,扶住陶夭夭的肩膀,说“得,你自己省着吧。我不行的。我不干。”


运动会那天,陶夭夭穿着一身耐克套装,背后别着自己的号码布,窈窕的身形被松垮的运动装笼住,但溢出来的是满满的活力。穿着低胸吊带外面套一件长款针织开衫,下面穿着热裤的筱潇笑着打趣到“夭夭,你这可是元气少女啊。加油啦!”班主任蒋老师一来,她就将自己的开衫捂紧,显得没那么外露。


“加油哦”跑完5000米的周正路过正在检录的陶夭夭,夭夭刚才目睹了全过程。高一年级组的一群女生围在跑道旁边为周正加油,他迈开长腿向前移动,白色的T恤蓝色的校裤,青涩的少年。


夭夭看呆了,此刻的周正发梢微湿,笑容还是那么动人,嘴巴里吐出的字句一个一个撞进夭夭心里,久久不息。


该陶夭夭上场了,在周正眼里她在人群中仿佛发着光,从开始就一直遥遥领先到终点。零星有些女孩子惊呼“一班的那谁啊,跑得真快。”周正露出了虎牙笑起来像夸他自己。江辰也在旁边笑,默默在心里为夭夭竖起拇指。严筱潇此时正递水给夭夭,像是习以为常,又隐隐有些不同。这一次,她多想也在他心里领先,做他心目中的第一名。夭夭跑完以后拿起水瓶咕咚咕咚灌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就连她呼吸急促,大口喘气的样子周正也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想去拨弄她汗湿的碎发,想要再靠近一点点。


“我可不想变成那么壮。”严筱潇嘟起嘴吧,恨恨地说到。她惊异于自己的嫉妒心,正在像秋日的野菊一样疯狂地盛开。她难过于自己的普通,更难过于自己只是特别在外貌。她任由自己的灵魂变得枯槁,丑陋。


她恨陶夭夭,她恨尹周正,这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弃子。她恰恰从自己父亲的谈生意的时候听说,尹氏集团破产,老板跑路,抛家弃子来到海外。现在的周正班长就是尹镇海的儿子尹周正。严筱潇第一次感受到不被关注,那些爱慕她的小男生送的零食、饮料是她愤怒的养料,那些饰品、手办是她不平的燃剂。严筱潇委屈起来,心痛起来,更多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名火。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严筱潇约了谭薇薇到附近的酒吧蹦迪,薇薇家也算小富,平日里谭薇薇就爱跟富家子弟一起晃荡,仿佛自己脸上也贴了金。


妖后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两个鲜活地涂着眼影粉底的脸上,果酱色一般的嘴唇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开合,严筱潇穿着时下流行的渔网袜,紧身裙,饱满的身体呼之欲出。很难注意到她烟熏妆的眼睛里含着的眼泪是那样清澈。谭薇薇穿着超短裙,扎着半丸子头,一张斤斤计较小女生的脸。


“不醉不休!”两个女孩在干杯,在醉生梦死。酒过三巡,严筱潇拨通了周正的电话,用她最最妩媚挑逗的声音说“班长~我和谭薇薇好像被困在酒吧了。”“什么?你们在哪?”周正耿直傻傻地回应。“后街的妖后,呃……我爸妈出差了,所以……你能来接我们嘛?”筱潇边吐边说。“好,你们等着啊”周正没有拒绝。


谭薇薇只喝了杯柠乐,筱潇对着薇薇哈气说“你先走吧?我还想坐会。”字义是询问,语气是坚决。又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白皙得宛如云朵的胸部上部分。周正赶到的时候已经转钟了,他心里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同学的担心。


按筱潇的说法,找到A25包厢,却发现严筱潇独自一人烂醉如泥,一下倒在周正不知所措的怀抱里。严筱潇身上的迪奥香水十分好闻,好闻到诱人。小面积的身体暴露让本来身材就颀长有致的筱潇显得更加性感吸引人。周正痛苦地发现自己对一个不爱的人硬了起来。小家伙竟然直挺挺地立起来,忘记了骄傲。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原始欲望,保持与筱潇的身体距离。


筱潇突然说了一句“你在哪?我需要你”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怜惜。周正只好强行抱起她往外走,纵使身上被蹭得到处是女用香水味。最后总算坐上的士,把筱潇送回了家。


周正走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动了恻隐之心,那甜甜的香氛味沁入心鼻,直抵脑海。他想到了夭夭跑步时的背影,却被那张充满不舍与不甘的俏脸给代替。周正心里左右打鼓,捏着笔久久没有回过神。


夭夭,我该怎么办?躺在大床上的周正已经进入梦乡,嘴巴还在嚅动,他翻身抱紧了小熊抱枕,呼出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低沉气息。

    

“严筱潇,你人咧?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做头发的吗?”陶夭夭一拳打在筱潇的肩膀,身着吊带的她假装胸痛,说“啊。我差点忘记了,昨天没睡好。”“好不容易休息半天,你还去不去?”陶夭夭假装生气,看着筱潇两个大黑眼圈,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你是不是又去喝酒啦?”严筱潇莞尔一笑,没有直接回应。看着夭夭关切的眼神,竟然有些抱歉——我忍不住,对不起,夭夭。陶夭夭看她不想说的样子,便自己径直去了万椰造型,心里对变美变优秀充满着渴望。


走廊里木子还有江辰他们在打闹,周正徐徐走过,也笑嘻嘻地参与进来。目光在触及严筱潇的后背时变得僵硬,他摆摆头,随后又正常起来,他知道,这是激素的作用。


中午还要去奶茶店帮忙呢,周正将生活的重心摆正,防止它再摇摇晃晃,不知轻重。语文老师拿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像往日一样,周正并听不进去,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并不是很关心。


和他一样语文一般的夭夭却全神贯注,认真地做着笔记。周正玩味地看着她的背影,修理过的发丝垂下,像一口瀑布。他眼神里泛着光,心里荡着柔情。“那这次希望大家能互相帮助一下,特别是周正同学,可惜了啊。”周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筱潇却暗地里捏紧自己的手指,狠狠掐进肉里,看着自己122分的语文试卷,却不能赢得那颗99分的心。


“咦?你知道吗,严筱潇那天和班长两个人一起在酒吧。”“啊?真的吗?原来周班长也喜欢筱潇这样的大美女啊。”“啧啧,他们可真开放,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苏瑾言谈之中把“干”加重了。“可是他们是地下恋嘛?平时都没有看到他俩诶”谭薇薇也被蒙在鼓里,也以为班长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来接筱潇的。


“好了,别八卦了。快上课了。”欧阳木子有点厌烦地对微胖的苏瑾说,“不管我们的事。”夭夭正好从门外进来,木子抬头看了一下她,没有作声。夭夭只听到他们好像在谈八卦,可从木子的神色里,她隐隐觉得 跟自己有关。又突然看见严筱潇在周正桌前,好像是在道歉。


可她的声音在说,“以后我可以帮你补习语文作为补偿。”夭夭第一次见到严筱潇如此主动,姿态卑微。夭夭明白了他们仨的处境,就像石头、剪刀布一样一物降一物。她喜欢周正,可是她也喜欢筱潇,好朋友的卑微让她心痛,让她纠结。这个时候,木子拉了一下夭夭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听她们乱说。可是陶夭夭的心宛如掉进了沼泽里,泥潭里,咸鱼一样久久不得翻身。

    

我好喜欢他。严筱潇和陶夭夭在心里同时这样想着,唯一的不同是后者心里还有着对好朋友的复杂感情,一方面她了解筱潇的性格——她看上的东西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到,另一方面她害怕周正真的会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美丽、性感、可爱的严筱潇。夭夭擅长的数学算法也无法得出什么的概率才会让他们仨各归其位。


“周末一起预习吧。”周正捏着夭夭桌上的数学卷子,微笑着说。“啊?哦,好呀。”夭夭缩得紧紧的心豁得松开,回道。樟树的特有气味充斥着晴川一中的校园,夏日骄阳给沥青路、教学楼、行政楼铺上金衣,散发着蒸腾热气的外衣。夭夭和周正坐在自习教室里研习数学,周正翻书的声音清脆利落,笔迹工整如一个个小房子,夭夭遇到难题没有思路,仿佛看看学霸的脑门就有了头绪一般。


而周正总是扬着暖暖的笑意,细心地告诉她如何去做。这一刻,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和琐事,只剩下思维同步的彼此。


这样闲适的日子没有多久,周正就收到了准备出国留学的筱潇的表白书。在学校里,筱潇的成绩已经不重要,只有语文成绩遥遥领先,其他的都是红线以下。


紧张的高中生涯又少一年的时候,筱潇把自己写了一晚上却只有两行字的情书递给了在店里打奶盖的周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筱潇憋得通红的脸,竟然十分可爱,穿着与以往不同的萝莉套装的样子也十分乖顺。“周正,我喜欢你。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不想听到你的答复。祝你开心,我马上可能要出国了。”筱潇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像果汁软糖般甜美。陶夭夭和严筱潇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无话不谈,两无猜忌。而周正,为了自己和夭夭的未来而努力打拼的周正,在那一刻心化了,他看见筱潇的努力和改变,也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她。


他把招牌红茶的盖子合上,眼睛没有直接看着她,收下了情书,对她说“谢谢你的喜欢,我已经……”


“嗯,我知道。不用说了,我只想让你知道。”说完筱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傻啊你,这么漂亮的妹子。”旁边一起共事的胖小哥起哄到。周正又是经典的挠头笑,没有接话。


夭夭发现周正最近总是愣神,虽然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他们已经十分亲密。她问他“最近怎么啦啊?老是心不在焉的。”“没事,还是因为我爸……”夭夭知道可能是他的继父又难为他了,心疼地握了下他的手。


周正的六神归位,宠溺地摸摸夭夭的头。周正的老爸消失在国外,后来的继父对自己的要求极其严厉,但家里的经济条件每况日下,大不如从前。继父正好是严筱潇爸爸严振武集团手下的一名小员工,听说严家千金对自己的这个帅气继子十分感兴趣,便在家里给周正施压。“你怎么想的啊?严家有钱有势,千金又端庄大方。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东山再起呢?”周正看着自己的妈妈沧桑的面容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心里的压抑、委屈无法宣泄,更不想影响到自己爱的人。每每这种心塞不已的时刻,总有夭夭宛如大西洋暖流一般的笑容,以及她俏皮轻松的口吻让周正短暂地做自己。只有更努力了。周正暗暗在心里发誓。


随着高三的开学,每个人都虚位以待,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各自的轨道。周正虽然偶尔有些波动,但还是稳居年级第一,就连他不喜欢的语文也慢慢变得中上。夭夭发挥自己数学的优势,在理化生上也取得了傲人的成绩。语文一直维持着中上。


他俩常年稳居第一第二,惹得旁人羡慕。而严筱潇已经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即将开展新的旅途,也再无打扰周正,她已将自己的青春初恋埋葬在这里,变成晴川一中校园里每一棵银杏,每一株月季,每一片花瓣。高考前的气氛让人高昂又使人颓丧,周正选择搬出来住校,全力以赴。夭夭与她携手同行。


在青春的尾巴,成年的到来之际,分别取到了683分和667分的好成绩。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周正挥舞着高考成绩单,跑到陶夭夭身边,一把公主抱抱起她。“我们去浙大吧!夭夭,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夭夭羞涩地低下了头,“你的梦想不是去清华吗?你忘了我有体育生加分吗?我也可以去清华。水木清华,多美的名字。”“哈哈,无所谓,只要能跟在你一起。”周正一直在脑海里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开心地说。在一群高三毕业生的欢呼中,两个人一高一矮手挽手走出校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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